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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十六章 不寻常的夜

3269 字
2018.05.03

第十六章 不寻常的夜

为韩笑笑治病是一直悬在韩若水心中的结,这个结压在他心里透不过气。现在他自感在城里已有了一定的资源,有了为韩笑笑治病的资本。越早治,韩笑笑恢复的可能性就越大。已经让韩笑笑这样痛苦地在残疾中熬好几年了,时间过去每一分每一秒对韩若水都是一种折磨,不能再等待了,他欠韩笑笑的债已经够多了。

他知道会有多大的阻力,可是阻力再大也没有他现在心气大,他现在想干啥就得干啥。刚才经过一阵摧城拔寨似的努力后,这爷俩都不言语了,他用他的声音,他的力气,他的勇气把两人都震住了。胜利就在眼前,他顶天立地,早知现在这样,何必当初呢?他现在对自己过去的懦弱感觉羞耻。

他用严厉的目光瞪着这爷俩,催促着爷俩发表意见,韩笑笑看着爸爸,爸爸垂着头,嗫嚅了半天,不情愿地说:“还能治好吗?你是不是在做梦啊?”

韩若水当即表示,有一分希望就得做一百分的努力,必须有必胜的信念,不能自己灭了希望。

老人不再言语,屋内的空气好像凝结住了,在微弱的灯光下,韩笑笑温柔的目光在室内流淌着,她请韩若水把书拿过来,现在她离不开书。

就在一切都向好的方向发展,眼瞅着水到渠成的时候,就像一股龙卷风,韩若水的妈妈来了,她进门后就来扯韩若水,大喊着大过年的跑人家来干啥?自己没有家吗?接着又指着韩笑笑说:“我儿子在城里已有对象了,你别再抱希望了。”

老头身子一抖,好像突然来了支援者,立即两眼放光道:“女儿,你看,人家在城里都有了,刚才还说什么给你治病,这不明摆着骗人吗?”

韩若水一时气急,嘴都不听使唤了,有些语无伦次,“别听我妈瞎说,什么城里有了,农村的还没整明白呢,笑笑还病着呢,谁也别拦着我,笑笑必须跟我进城,谁拦我跟谁急。”

妈妈肺都要气炸了,大嚷道:“你是不是想要妈的命啊,把她带城里去?你还咋找城里姑娘啊?妈的话你咋就不听呢?”

韩若水昂起胸膛,高声道:“我以前尽被你们耽误了,自己的幸福没有自己做主,现在我告诉你们,我醒悟了,我谁也不听,我只听我和笑笑的。”

妈妈一听,立即席地而坐,撒起泼来,她指着老头道:“你这个老不死的,你纵容你家姑娘勾引我儿子,你不安好心。”

老头不客气地回敬她道:“你以为你儿子是宝贝疙瘩,我看着就像臭狗屎,永远消失了才好呢,可是他偏不啊,刚才又闯入我家,又是打又是骂的,我告诉你们,我姑娘给疯子傻子也不给你儿子。”

韩若水非常恼恨妈妈来得这样不是时候,就像他们联络好了要对付他似的。这上天真不公,明明进城治病是那么简单点事,为什么进行起来这么难?人都这样了,还有没有点人道啊?是傻了还是疯了?他环顾了一下小屋,见韩笑笑还在看书,好像身边发生的事跟她无关,正在做着她的梦,他一个健步走到她跟前,一把夺过书,声泪俱下道:“笑笑,咱们都被他们坑了这么长时间了,你跟他们说,让他们滚蛋,让他们这些没人味的滚蛋,我现在有能力给你治病了,你就让我给你治病吧,求求你了。”

韩笑笑好像突然苏醒了,也流出泪,她握着韩若水的手,痴痴地说:“若水,你为什么要这样啊?我现在不挺好的吗?我的小说都出版了,在这小屋里,我也可以有成就啊!”说着,她把那份登载她小说的月刊送给韩若水看。

韩若水泪眼濛濛地接过来,捧在手里,像得了块宝贝,眼中漾着喜悦,连说太好了,太好了,我的力气总算没有白费,现在,我们要把身体弄好,弄好身体后,小说会写得更好,成就会更大。

他抱着韩笑笑亲个没够,两个老人在旁大眼瞪小眼,一个喊着韩若水,一个喊着韩笑笑,都想竭力把两人挽回到自己手中,可是情况却朝着他们相反的方向一去不复返了,年轻的一对简直旁若无人。

亲了一会,韩若水转身道:“我发誓,从现在开始,我要一生一世对笑笑好,谁不让我和笑笑好,我就与谁为敌,就会跟他拼命。”

此时韩若水的妈妈仍坐在地上,静静地聆听着儿子发出的誓言,她突然觉得有些不认识他了,这么多年了,儿子一直是那样听话,只是在笑笑的问题上跟她犟几回嘴,从没这样跟自己横眉冷对过,今天这是咋了?笑笑就要跟他了,眼瞅着自己的梦想就要失落,她不禁悲从中来,又哀哀地哭起来,哭得是那样伤心。

韩若水不再旁顾他们的反应,笑笑现在是他一切行动的动力,只要笑笑跟着他,他就有的是力气,有的是勇气,他抱起了笑笑。这么多年了,笑笑还是那么轻,将近三十岁的年龄,也就一百斤,而身高却有一米六五以上。他面对着二老,再一次征询他们的意见,是想让一对年轻人立即在他们面前消失还是等过完年后再消失,二老你看看我,我看看你,都不再言语了。

韩若水一看没反应,立即就往外闯。爱子爱女之情终于战胜他们自私的心理,韩若水妈妈发了疯似的站起来,她拽住韩若水不让他走,老头也过来拽住韩笑笑不让走。

韩若水一看此情此景,一个奇妙的想法立即盈上心头,他慢声慢语道:“既然你们都舍不得我们,那这个年就都在一起过吧,你们现在的选择是在哪家过年?还是去城里过年?”

老头腼腆地说:“那就在我家过年吧,过年的东西我买的挺多的。”

老太太瞪了一眼老头,冷言冷语道:“想得美,你瞅你这像狗窝的家还能住人啊?走吧,上我家。”

老头听了老太太的话后,也不言语,而是急不可耐地收拾起了屋子,将屋子打扫干净后,将大包小裹的年货都夹在胳膊下,嘴上说着,我们不用你家破费,可是脚步却很轻松地有些飘飘然地尾随着老太太来到了韩若水家。

进了屋,把女儿安顿好后,老头立即兴致勃勃地出去取煤,他说屋里温度不够,别把女儿冻着,老太太在旁边嗤笑道:“别忘了这是在谁家,难道住进来就是自己家了?”

老头也不说话,而是笑着把煤添进了炉腔,望着炉火轰轰地燃烧,他的面容也似乎火热了起来。从此以后,他就像个陀螺一样在这个家转开了,他掀开面盆的盖,看饺子还没包,立即去面袋里取面和面,和好了面后,又帮着老太太摘芹菜,摘过了后洗,洗过了后剁。二老当着孩子们的面擀饺子皮,包起了饺子,年轻人则心满意足地看着二老在那忙乎,说绵绵的情话。

随后就进入了看电视时间,二老目不斜视,盯着电视屏幕,好像从来也没看过电视似的,非常专注。韩若水感到了诧异,妈妈是从来也不看电视的人,有时间还拾拾掇掇缝缝补补呢,今夜这是咋了?再一看二老坐在炕上的位置,一个东头,一个西头,分得是那样开,大有老死也不相往来的意思。

夜里十一点多时,老头不声不响地拿起从自家带来的鞭炮,燃起了从来也不吸的烟,到外面放鞭炮去了,一会院里就飞腾起了火花,就听到了叮叮光光的炸响,这个农村小院顿时增添了几分喜气。

放过了鞭炮后,老头把韩若水叫到屋外,在院里中央他燃起了黄纸,点上了香,他叫韩若水跪下,向列祖列宗求保佑,他也在韩若水身边跪下来,口中念念有词。

该吃年夜饺子了,韩若水给每人都倒了一小杯白酒,举杯道:“你们生了我们养育了我们,对我们有大恩,今晚我冒犯了你们,属于大不敬,我自罚三杯。”

二老阻止不让喝,但韩若水非喝不可,饮过三杯后,他又举杯道:“不管怎样,我们现在在一起了,这是件不容易的事,也是我一直期待的事,我相信你们也有你们不让我们在一起的理由,但为了我们,你们做出了牺牲,感谢你们理解我们支持我们。”

几个人喝下此杯酒后,笑笑脸立即就红了,她举起杯道:“若水要不是这样推着我赶着我走,我不定什么样呢,我的小说就是在他的鼓励下写出来的,我以后就跟着若水走了,我希望我们都在一起,不分彼此。”

老太太一听,脸腾地红了,忙说:“这丫头,说的什么话呢?”

没想到老头挺开通,他举杯道:“既然若水和笑笑都有这个美意,做老人的也不能让小的太失望,我们接着牺牲吧。”

韩若水和韩笑笑听了,哈哈地笑起来,笑得二老头不抬眼不睁。

这个夜晚注定是个不平常的夜晚,对每个人来说都将刻骨铭心,也许需要他们用一生来咀嚼。

吃过了年夜饺子后,睡觉的问题又摆上来了,看着老头和老太太都打起了哈欠,韩若水悄悄地凑近妈妈耳际问咋睡?妈妈脸又红了,韩若水有生以来都未见过妈妈这么频繁地脸红。

妈妈瞅了瞅韩若水,道:“你想咋样睡?”

韩若水说:“你是一家之主,你做主。”

妈妈轻抚了一下近在身边的韩笑笑,道:“今晚就跟婶在一起睡吧,让你爸跟若水睡。”

姑娘爽快地点头,她调皮地笑了。

韩若水很快进入梦乡,可是老头却翻来覆去地睡不着,他在想着什么呢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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